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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越端】血引 二十七-二十九（涉及生子）

二十七

饭菜早已经凉透，陵端倒不在意：“我凑合吃点就行。”

陵越不同意：“吃冷的对身体不好。”

“可是厨房这时候已经熄火了，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娇气。”陵端说。他之前一个人照顾晨星，忙过了顾不上吃的时候都有，吃点冷饭更不会当回事。

既然过了饭点，即便是陵越也不好再让厨房忙活，可是他又不愿让陵端吃冷饭。突然灵光一现，陵越似乎想起了什么，得意的说：“我有办法了。”

陵端惊讶的看着陵越用左手两指捏住汤碗，右掌轻翻凭空在掌心生出一小团火焰，然后手捧火焰置于碗底，完全成了一简易的炉灶。

本来晨星一直搂着陵端的脖子趴在他肩上，这会儿也忍不住悄悄歪过头来，瞪着大眼睛张着小嘴好奇的偷瞄着。陵越余光见晨星肯看他，嘴角浮起欣喜的笑容。陵端也发现了，便趁机让晨星正面对着陵越坐到自己腿上，晨星看的入迷，听话的顺着陵端的动作老实的坐好了，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陵越手里跳动的火焰。

火焰虽小威力却大，不一会，凉透的汤就冒出了热气。陵越收起火焰，放下汤碗，将冷饭泡进热汤中浸透，舀一勺汤饭送到陵端嘴边，说道：“太久没用过，掌握不太好火候，你尝尝有没有热透。”

陵端张口吃下，慢慢的咀嚼。热汤热饭嚼在口中，一直暖到心底。听陵越的说法似乎不是第一次用，陵端不禁想他以前是为了谁这么做呢？

陵越见陵端越嚼越慢便问道：“没热透么？”

“不是的。我只是在想刚刚用的你的法术，觉得很厉害。我有时候也能用手凭空生出火，但是控制不好，都不太敢用。”

“你只是忘记了而已。我的火术不过是花架子，你才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那个。”陵越说着手上也没耽误继续喂饭。

“怎么会！你是大师兄啊！”陵端断定陵越是太谦虚。

“我是大师兄不代表我样样都行啊。论剑术你不如我，论法术我就不如你了”陵越由衷的说，最后又略带坏笑的加了句：“论鬼点子我就更不如你了。”

陵端被说的有些发窘，脸红红的。他想着陵川他们嘴里的自己，好像还真是这样子，不过不反驳又有点小不甘心，他有些赌气的吞掉陵越又递过来的饭，几口咽下说道：“你都想出来用火术当炉灶了，还说我鬼点子多。”

 “这可真冤枉了，这个法子明明是你想出来然后教我的。”陵越舀了一勺汤饭，送到陵端嘴边，同时装作抱怨说道：“而且我统共就用过那么几次，次次都是替你热的，可一次都没自己吃过。”

明明是甜蜜的话语，心中竟生出一丝难言的苦涩，陵端想问陵越说的是否都是真的？但是又不敢开口，似乎生怕得到残酷的回答，只直愣愣的盯着汤勺。

陵越见陵端眼中一瞬间闪起光彩，下一瞬间又暗了下去，他想问却又不敢问，生怕问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陵端的心事。他们生分了太久，难得的亲近，陵越实在舍不得破坏。

陵越一直擎着勺子，陵端就盯着饭发愣，两人各怀心事，仿佛定格在那里。晨星来回晃着小脑袋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，再看看勺子里的饭，学着陵端平时哄他的样子，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对着陵端奶声奶气的说了句：“啊……”

两人先是一愣，接着忍不住同时大笑起来，晨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，只觉得好像被笑话了，害羞的又趴回陵端肩上。

 

陵越毕竟事情多，等陵端吃饱了，他就不得不忙去了。陵越走了不多会儿，陵川就来了，他见晨星正好醒着，便提议带他们四处转转，好熟悉熟悉环境，陵端自然是一口答应，抱起晨星就跟着出门了。

离着冰壶秋月最近的是其他弟子们的宿舍，陵川一一介绍说：“这是我和陵曦的房间，那边是肇非和肇立，还有那那边……”

等陵川一口气报完一连串的名字，陵端才问：“你们都是两人住么？”

陵川大喘着气回答：“是啊。”

“那我的同住人呢？”陵端有些奇怪。

“二师兄你不一样啊，天墉城就只有你和大师兄有资格自己住。大师兄一直住在临天阁，你就一直住冰壶秋月。”陵川理所当然的说道，同时也带着几分羡慕。

“为什么这样安排？”听了陵川的说法，陵端更不解，按说陵越是首徒有特殊待遇正常，他这个二弟子和其他三弟子、四弟子什么的，就不应该有区别了啊。

陵川好像被问住了：“我入门时候大伙儿就是这么住了，应该就是规矩来如此吧。”

边说着他们已经走出了宿舍区，陵川就开始介绍起来其他地方。天墉城占地广阔，布局复杂，不是一时半时能说得万的，陵川捡着重要的说，比如天烨阁，比如藏经阁，比如食堂，再比如练功场什么的。又特别的点了不能随便去的地方，像后山禁地，像剑阁，还有就是执剑长老及门下弟子住的临天阁。

“原来临天阁……是不能去的……”陵端像是有些自言自语。

“执剑长老喜欢清静，其他人自然不能去打扰他。”

“执剑长老闭关了，只有大师兄一个人住那里，他不会寂寞么？”

“大师兄估计习惯了，应该不在意这个。”陵川知道这话题不能再继续，不着痕迹的加快了脚步，带着陵端到了新的一处地方。稍稍看见房子时，陵川便停下脚步，隔着老远指着说：“那里是掌教真人的住处。”

陵端听是师父的住处，想走近看看，又见陵川只立在原地，也不敢冒然靠近。

“这里是不是也不能来？”陵端问。

“我们不能随便来，但二师兄你不一样，掌教真人是你师父，对你没有这个规矩的。”陵川说完，还想再带着陵端去看看其他地方，只是晨星玩累了，已经在打哈欠了，他们也只能作罢了。

 

二十八

事实证明，小孩子的记性可是好得很。明明因为露了一手，白天时晨星已对陵越有了几分亲近，结果到了晚上，一见来送晚饭的陵越，晨星又开始哭起来。

最后实在没办法了，还是陵越自觉的消失才消停。怕再惹到自家亲儿子，陵越连过来收碗筷都不敢了，只能先回了临天阁。

陵越心里郁闷又无人可诉说，红玉在看犯人，芙蕖下了山，至于其他同门一个个见大师兄黑着脸，早就麻溜的绕道了，搞得他更是添了几分委屈。

 

尽管昨晚一夜没睡，陵越仍没有睡意，他不停的在屋里来回踱步。屋子很大，以他的步子也需要走好多步才转身；屋子也很空，任他兜转也连衣角都蹭不到。

陵越以为自己早习惯了冷清孤单，可是今晚，听着自己重重的脚步声，他头一次感到了寂寞，整个临天阁都感觉死气沉沉。陵越将自己摔回到床上，强迫自己睡觉，结果一闭眼就是白天与陵端晨星其乐融融的画面。

陵越坐起来抱头呻吟的几声，最终放弃了入睡，又去查阅了一晚上资料。

 

小孩子的记性说好也不好，天一亮，晨星似乎就忘了昨晚的事儿，对来送早饭的陵越露出了个大大笑容，让有些萎靡的陵越立刻心花怒放。

 

陵越心情好，其他师弟的日子就好过，甚至陵川等七八个人都敢一起跑来陵端这里偷懒。

大伙儿听说大师兄有了个儿子，心里好奇惊讶，一见之下，个个都忍不住感慨，这简直就是照着大师兄的样子刻出来的啊，绝对是大师兄的亲儿子。

七八个人围在晨星周围，七嘴八舌的瞎嚷嚷着。晨星似乎很好奇，也不认生，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看看，谁逗他他冲着谁乐，被逗得狠了就龇牙咧嘴的摆出一副自以为吓人的表情，反而把大人们惹得哈哈大笑。

“天哪，这小脸蛋竟然能做出这么多表情，还以为和大师兄一样只会板着脸呢。”肇逡打趣了一句。

“大师兄那是对着你才整天板着脸。”肇意一听就故意挤兑他说。

“就是，要是换了师姐或者屠苏师兄……哎呦……”肇术也跟着附和，结果就被陵川偷偷的在肋骨戳了下。

“屠苏……是谁？”本来陵端一直笑着看他们胡闹，听到这名字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掉，热闹的屋里也安静了下来。所有人都在心里埋怨肇术哪壶不开提哪壶，肇术意识到说错话，一脸惊慌的向陵川求救。

陵川心想都被问了也不能说谎，只能先应付过去，他清了清嗓子，说道：“屠苏是执剑长老门下弟子，也是大师兄的师弟。他在三年前的蓬莱为救苍生就义，大家怕让执剑长老和大师兄难过，所以很少提。”

“大师兄的师弟么？”陵端喃喃的重复了一遍。也不知他信了陵川的话没有，反正其他人见他脸上又恢复了笑容，算是松了一口气。众人怕遇到来送饭的陵越，又待了一小会儿就赶紧走了。

 

果然其他人刚走，陵越就来了。晨星还是扒着陵端，陵端无奈又让陵越喂了一次，好在他一天也就吃一顿。

今天陵端吃的心不在焉的，好几次，关于屠苏的疑问都到了嘴边，然而看着陵越微笑着递过来的勺子，他最终还是把疑问不安和汤饭一起咽回了肚子里。

 

陵越白天和晨星的相处进展的顺利，起码晨星肯让他抱了。得到亲近儿子的机会却失去了喂陵端的机会，陵越欢喜里隐藏着几分失落。又相处了几日，晨星甚至肯让陵越单独带着四处转转了，陵端趁机好好的补了个觉。

不过到了晚上，晨星可就没那么好哄了，最多也就是见了陵越不再哭闹。两个人都有些头疼，也无奈，只是有了前车之鉴，也不敢冒进。

 

这天天已经很黑了，只是今晚晨星难得给了陵越个好脸色，弄得陵越根本舍不得走，一直待到晨星睁不开眼，趴在陵端怀里睡着了，他还是恋恋不舍的。

陵端其实也累了，但是他见陵越这些日子来有些憔悴，也听说陵越整夜的翻查资料，想他是为儿子伤心，也不忍心赶人。

挨到最后，陵越不情愿的准备回去，他一步三回头的好容易走到门口，突然又快步走回到陵端身边，抱着期待又带着紧张的说：“你和晨星搬来临天阁住，好不好？”

“这……这个……”陵端完全没料到陵越会突然冒出这种想法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润，低着头说：“会不会不太方便？”

屋里光线暗，陵端又背光，陵越看不清他的脸色，只怕他拒绝，极力劝说道：“临天阁很宽敞，完全住得下的，不会有什么不方便。”

陵端想起陵川的话，问道：“我听说按规矩其他人不能随便进临天阁。”

“我会和师尊说明，这个你不用担心。”见陵端明显有些倾向同意了，陵越接着说：“你和晨星一起过来，晨星说不定能更快些适应住在临天阁。搬过来好不好？”

陵越说的很有道理，陵端觉得就算再舍不得，也应该尽快让晨星适应他的亲生父亲。但是自己那些乱糟糟的心思，到了临天阁还能藏得住么？

想到这里，陵端忍不住看陵越，陵越眼里闪烁着期待也藏着不安，陵端无法让陵越失望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
 

这一晚陵越仍然没睡好，不过是开心的睡不着。

 

二十九

既然说好了，陵端第二天就开始收拾东西。其实他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，不过是几件旧衣服，晨星的东西能稍微多点，也是几下就打包好。

陵川每天都来，今天也不例外，他一进门看着晨星自个坐在床上玩，陵端一旁对着打好包的东西发愣，着实吓了一跳，猜到肯定有事情发生。

 

“二师兄，你真的同意了？”陵川听完陵端说明搬去临天阁的事大惊的问。

“大师兄说这样也许能让晨星快些适应他，他也会和执剑长老说明。”陵端解释说。

“那你愿意去那里住么？”

“我……我觉得大师兄说的有道理，确实是对晨星好。”陵端有些底气不足。

陵川听他一口一个大师兄，心道二师兄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大师兄的话了，真要这样，又哪里会到今天这地步。再说大师兄的想法就这么简单么？怕是大师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。

“是不是这事有什么问题？”陵端见陵川沉默不语，不安的问。

陵川很想说，你知道你半年前还拿剑对着大师兄么？你们之间问题很大，只是因为你失忆才被掩盖了，那些事不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能解决的。你来问我不就是你自己心里也觉得有问题么！

只可惜他根本不敢也不能把这些事、这些话说出来，两位师兄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和长辈们解决吧，他只能暗地里在需要的时候适当的帮二师兄一把了。

“没什么。”陵川妥协道：“我只是想你搬去那里，我们可就不敢去找你玩了，以后想偷懒也没地方躲了。”

陵端饶头道：“也是啊，不过我可以来找你们，再说你们被大师兄发现躲在我这里，还不是被罚的更重。”

 

回到天墉城的时候，即使什么都不记得，陵端从心底觉得熟悉，走过的每一处都感到亲切，在冰壶秋月的生活也很容易习惯。

这里的一草一木，这里的种种规矩，这里的每一位长辈，每一个师弟，他都有亲近感。不管发生过什么，这种温暖熟悉不会骗人，陵端相信这里曾是他的家。

但是临天阁同天墉城的其他地方不同，不是景色建筑，真要说，这里绝对是天墉城风景最好的地方之一，地势高敞，昆仑天地可尽收眼底。

只是面对这些美景，陵端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，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，只觉得冷，走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陷阱上，虚浮悬空，他怀疑若不是陵越在身边陪着，他早就转身逃走了。

与他相反，晨星似乎忘了上次的不愉快经历，也可能是当时天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去的哪里。反正他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看着风景，咿咿呀呀的用手指着要去玩，见陵端没反应，又往陵越那里钻，改去闹陵越了。

陵越注意陵端的不安，他顺势接过晨星，先哄了两句稳住儿子，又安慰陵端说师尊那里不会有问题，同时不着痕迹的拉起陵端的手，领他往他的住处走去。

陵越的手温暖有力，像他的人，能抚平彷徨不安。陵端不想陵越因为自己莫名的心思担心，勉强挤出丝看似轻松的笑容。只是这笑容在进入陵越的房间后，再也难以维持。

 

一进屋子，晨星又开始闹腾着要四处看，陵越没法只能先满足儿子，抱着他在屋子里转悠。这里陈设简单朴素，没有丝毫多余的东西，显屋子更加宽敞。

陵端环顾了一圈，在看到屋子里安放的第二张床时，整个人像是被冻住，僵直的站在那里，无法动弹。

“二师兄你不一样啊，天墉城就只有你和大师兄有资格自己住。”陵川的话不断的在脑中回响。

这里的陈设都是多年的旧物，没有一丝移动过的痕迹。这床绝对不是为了他搬来准备的，究竟是谁同大师兄一起住在这里？

答案应该是显而易见的，而然心底又有一股力量在拼命压制那个名字。陵端觉得像是有两股力量在撕扯着他的心脏，又在搅乱他的脑子。

最终还是晨星让他回过神来。晨星玩够了，又开始闹着要找陵端，陵越带着几分嫉妒无奈的将孩子还给陵端。

陵端本想将情绪收敛起来，结果他见陵越将他的包裹拿过来刚似乎是想放到这床上，竟想也不想的一把抢过来，带着倔强的说：“我不睡这床！”

陵越一愣，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，但他还是柔声的说：“那你和晨星睡我那张，我睡这里。”

“我不同意！”陵端脱口而出，这下连他自己都愣住了。他不同意，他为什么不同意？他究竟是怎么了？陵端被自己的冒失无礼吓到，甚至没注意到陵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。

陵端想给自己辩解：“我是说，你……你要和晨星……就是和晨星应该多亲近，他不能总跟着我睡……”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，更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。

陵越温和的打断语无伦次的陵端：“我那张床还算大，要不我们挤一起睡好不好？这样能让晨星适应快些适应跟着我。我们是师兄弟，睡一起也应该没有什么不妥。可以么？”

听着陵越坦荡荡替自己说出来自己不堪的想法，而且还给了他台阶下，陵端有种羞愧难容的感觉。他胡乱的点了点头，甚至不敢再看陵越。好在陵越转而忙着去整理东西了。
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