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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越端】血引 十五-十七(涉及生子)

十五

等长老们一走,在场的弟子的忍不住爆发出小幅的欢呼声,围上了陵端周围七嘴八舌起来。陵端同师弟们说了几句,便径直来到陵越跟前,说道:“大师兄,谢谢你之前多次相救,今天又为我求情。”

陵端虽说真心感激,但态度透着客气的疏离,让陵越心里有些惆怅。两人从乌蒙灵谷之后,飞燕镖局咫尺间闻声不相见,汇川镇匆匆一面未有片语交谈,但陵越总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,他不信陵端没有这种感觉。为何又要这样子?

好在还记得这里是天烨阁,陵越克制着自己的冲动,沙哑着说:“你救过我,这是我该做的。”

陵端心里泛苦,陵越是这样子的,知恩图报,其实明明是他不止一次的被陵越救了。

这时候芙蕖过来了,对陵端说:“二师兄,我爹叫你过去。”陵端答应着,又对陵越道:“请大师兄见谅。”便离开了。

见陵越目不转睛的盯着陵端离去的背影发呆,芙蕖看不下去,捏着鼻子说:“大师兄,你快先去洗漱下吧,执剑长老可是在等你呢。”

陵越抬手闻了闻,刺鼻的气味让他自己都皱起了眉头来,他竟然一直这幅样子跟陵端说话,难怪陵端想躲他远远的。陵越又窘迫又尴尬,也不敢让师尊久等,涨红着脸快步走了。

 

一见师父,陵端心里的悔恨、惭愧以及委屈一齐涌上来,再也撑不住大哭起来,涵素真人也是老泪纵横的。

从救出陵端以来,涵素真人没有一天不牵肠挂肚的,他先让徒弟好好的发泄了一阵,才问起这些日子的经历。陵端把能说的都往轻里讲了,涵素真人还是听得连连叹气。

末了陵端将千方残光剑双手捧着,说道:“弟子这一路多亏有它护身,如今弟子幸得将它完整带回,不敢再占这宝物,将它奉还师父。”

涵素真人没收,只说:“红叶湖偏远人少,你带着它防身吧。一年很快的,忍忍就过去了。”最后一句也不知是说给陵端听的,还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
陵端答道:“弟子谨记师父的教诲。”顿了顿,接着说:弟子还有一事要告诉师父。”

“什么事?”涵素真人见弟子紧张兮兮的,但眼角眉梢又带着掩不住的喜色,不禁有些诧异。

“弟子有了个儿子了。”

涵素真人一听又惊又喜,直问他妻儿在哪。陵端早想好不让师父再被他牵连进这背后的诡异事情中,只编了段谎话,说妻子难产去世了,孩子寄养在邻居家里。

涵素真人听得又喜又悲的,恨不得赶紧将徒孙接回来,但陵端却说:“弟子跟寄养的人家约好,只有我亲自去才能将孩子交出,其他任谁带着任何信物都不作数,所以弟子想等从红叶湖回来再做打算。”

这也是不得已的打算了,涵素真人虽然心急暂时也只能耐心的等了。

 

陵端从涵素真人那里回到冰壶秋月的时候天色已晚,其他弟子都大都已休息了,整个山上静悄悄的,只有虫鸣声随着微风飘来。

陵端一路低着头往回走,明明提心吊胆的日子已经过去了,他的心绪依旧乱糟糟的。按陵端之前的想法,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能留下条命,逃不过被废武功逐出师门的处罚。当然那样他也知足,至少不用再逃亡,可以带着晨星过安稳日子。他编故事经不起推敲,更经不起验证,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把晨星带回来的,可是陵越一出现就动摇了他坚决离去的决心。

好在涵素真人与陵越的三年之约也就剩了一年左右,等他从红叶湖回来,作为新任掌教的同辈,完全有权选择下山。想到这里,陵端停下脚步,深吸了口气,想稳定下情绪。一抬头,才看到一直在等他的陵越。

 

“大师兄……”陵端刚刚张口,即被陵越拉入怀中,有力的臂膀紧紧的环绕着他的身体,陵越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胸怀中。

“我很想你。”陵越轻声呢喃,带着哽咽,胸膛不停的起伏,似乎难以压抑心中的情绪。他在方家醒来,发现只有他一个人,陵端不见踪影时,那种绝望与恐惧的要把他逼疯一般,让他不顾师尊与弟弟的担心,逃出方家去找陵端。他只想着把人找到,再也不放手。

陵越一向内敛,这句普普通通的话语已算是少有的感情的直白宣泄,让陵端彻底失了挣脱的力气,任陵越搂着。陵越已经梳洗干净,身上是从前的清冷凌厉的气息,刺激着陵端的感官,让他脑中一片空白,等他再有意识时,已回抱住陵越。

陵端以为自己在陵越眼里,只是个不求上进又爱仗势欺人的其他人而已,所以他把对陵越的情愫压在心底,不敢正视。既然没有希望,也就不存奢望。谁想一直渴望的东西,却在他最没有资格接受的时候来临。他自己造的孽,逃得了门规,逃不了上天的惩罚。陵端强忍回几乎要掉出来的眼泪,放在陵越脊背上的双手,握住又松开数次,才狠下心挣脱陵越的怀抱。

陵越难以置信的看着陵端。挣扎间,一颗宝珠从陵端怀中掉出,滚到了陵越的脚下,陵端脸色煞白的看着宝珠被陵越抢先一步的捡了起来。

 

十六

离晨星的出生不过才两个来月,陵端腹部的伤口并没有完全恢复,刚刚一番拉扯撞到了伤口,痛的他全身一哆嗦,额头瞬间冒出冷汗。

陵越焦急的问:“你受伤了?让我看看!”

陵端呼吸有些急促,不答话只道:“还给我!”

陵越见他明明疼的厉害,却咬牙不承认,眼睛一直盯着珠子不放,恐怕再多有一丝力气就要扑上来抢了。陵端情绪激动,陵越想先安抚住他,便将宝珠放回他手里,柔声哄着:“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

陵越的手刚碰到陵端,陵端立刻挣脱他后退了几步,一手环抱住自己的腹部,另一只手紧握着握着珠子放到胸前,坚持说:“我没事。”

陵越不知道陵端到底想要隐瞒什么,到了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的地步。他本就心急,这下火气也被挑了起来,干脆直接将人横抱了起来往屋子里走去。

陵端又惊又急的叫喊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放开我!”惊觉这样可能引来其他人,只嚷了一句就赶紧收了声。

陵越没理睬他的抗议,径直走到屋里,将人轻轻的放到床上,接着就要解陵端的衣服。陵端离开挣扎起来,不停的往床里缩,见避无可避,一着急,竟然摸出千方残光剑,颤巍巍的对着陵越,阻止着他的靠近。

陵越怎么也想不到陵端会拿着武器对着自己,震惊的矗在那里,两人就这么对峙着。

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:“二师兄,是你回来了么?”是陵川的声音,似乎还有另外几个人,想是刚刚听到了动静。

陵端这才想起来陵川他们白天说过晚上过来聚的。久不开门肯定会引起怀疑,倘若哪个等不及自己推门进来,看见他拿剑对着陵越,原因竟是对方关心自己的伤势,到时候恐怕谁求情都保不住他了。

陵端越想越害怕,情不自禁的看向陵越,不知是否是错觉,陵越虽然脸色铁青,但神情似乎有些受伤还带着几分委屈。

“都滚回去睡觉,谁都不准进来!”陵越突然出声呵斥,门外的人立刻都噤了声,虽不知道为何大师兄会在,但谁也不敢多事,利索的走了。

陵端也被吓得一哆嗦,剑都拿不太稳了,珠子却是紧紧的抓着在手里,放在胸前。又是珠子,这珠子究竟有多重要?陵越莫名的烦躁起来,他也不再废话,几招夺下千方残光剑扔的远远地,接着迅速点了陵端身上几处穴道,让人软在自己怀里。

陵端别过头,不愿再看陵越。感到被温柔的放躺下,衣服窸窸窣窣的被解开,想着竭力掩盖的可笑的秘密就要被发现,丑陋的身体也会暴露在陵越眼前,陵端再忍不住流出泪来。

陵越见陵端面如死灰,当陵端是担心被被追究对同门挥剑的事,一边替他抹去泪水,一边安慰他说:“我只想看看你的伤。我保证今晚的事情不会说出去。”

只看了陵端的身体一眼,陵越倒吸了一口凉气,陵端的皮肤呈现一种苍白的颜色,一道蜿蜒狰狞的伤口好像一条蛇一般盘踞在陵端的腹部,露着鲜红的新生的嫩肉,周围分布着一些长短不一的粉色波浪纹路。这伤口虽已经过巧手精细的缝合,仍然触目惊心。

陵越没有厌恶反感,而是怜惜愤怒,他坐到床前,将手掌放到他腹部上方,运起体内灵力为他疗伤。陵端感到一股股的暖流缓缓的流过他身体,温柔的包裹着他的腹部,之前的痛疼渐渐的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舒服松弛。

见陵端的痛疼缓解了,陵越收了内力,又解开陵端穴道。一能活动,陵端就挣扎坐起来,陵越想扶他被推开,只能尴尬的看着陵端扭过身快速的整理好衣服。

陵越问道:“是谁伤了你?”

“一个小妖,已经被我杀了。”陵端虽然肯定说话,但仍不肯看陵越。

陵端的伤口整齐匀称,深浅一致,绝不是打斗中的划伤,更像是有目的的剖开又缝合。看来陵端是不会告诉他实话了。

陵越看着陵端的背影,两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儿,陵端缓缓的转过来,试探着问:“今晚的事你保证都不说?”

陵越稍一迟疑就明白了陵端指的是不把他受伤的事情说出去。他皱起眉想到,涵素真人不可能没发现,他为何要帮陵端隐瞒?天墉城素来仁义,倘若知道陵端带着伤,一定会将红叶湖之行推迟到他伤好之后。养伤也不过几个月而已,何必这么着急着去红叶湖?

陵越一个激灵,突然想起自己与涵素真人的约定也就剩了一年了。本来天墉城弟子学成想要下山,除了自己师父同意之外,还需经掌教许可。唯一的例外就是掌教之位交接的时候,这个时刻往往代表着一代人的成熟,旧掌教不会干涉,新掌教未上任,做师父的可以自主决定。陵端宁愿带着伤去红叶湖,涵素真人还支持他,为的应该就是要陵端赶在他卸任前回来吧,涵素真人怕是不愿意把徒弟的前程交到他人手里。

陵越脱口而出质问道:“你准备离开天墉城?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对着陵越凌厉的眼神,陵端觉得自己的心思已被看透,敷衍的话一句都编不出来,一点都没气势的反驳道:“每个弟子都可以下山,我为什么不能离开。”

陵端说的再心虚,道理总还是道理,陵越也没法否认。他一条腿半跪到床上,靠近陵端,拉住想要躲开的人,甚至带了些央求的说道:“别走,留下来,给我个机会好不好?”

陵越的眼中有深情,也有恐惧。陵越在害怕,害怕失去他么?陵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,然后像是犯了错等待接受训诫一般垂下头,没有回答。他不能答应,他要对晨星负责,何况远离陵越也是对陵越最好的做法,可是面对着他爱慕这么多年的人,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
过了许久,陵端终于硬着心肠说道:“大师兄,你我曾经只是同门,今后也只是同门而已。我已决定等从红叶湖回来就下山,再也不会回来。我心意已决,不会因你改变。”这一字一句想刀一般扎进陵越心里,也扎进了陵端自己心里。

陵越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的了,他失魂落魄的在天墉城里走着,直到第一道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,被罚面壁的时刻到了,师命难违,陵越走向了禁闭室,而陵端也出发去了红叶湖。

 

十七

陵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,他的那把火得罪了整个红叶湖的生灵,虽然它们不敢伤人性命,但这一年的日子是注定不会好过。果不其然,他一路走来,不是被石头丢,就是被藤草绊。陵端心中有愧,都忍了下来,只低头走路。

好容易到了老树跟前,还没来得及开口道歉,就被树藤缠住双脚狠狠的丢了出去,砸在地上,陵端趴在那里半天没爬起来,尤其是腹部的伤口火辣辣的疼。

陵端深吸了几口气总算站了起来,忍着身上的痛疼,一瘸一拐的又走到老树跟前,恭敬诚恳的说道:“天墉城二弟子陵端前来向前辈道歉,晚辈自知不可饶恕,不敢奢求前辈原谅,只望能替前辈捉虫除草,稍微弥补晚辈的罪过。”

说完,陵端一直低着头躬着身,不安的等着老树的反应,过了许久,才听到一阵呼噜声,那老树竟然自顾自的睡着了。陵端默默叹了口气,就开始干活了。

 

陵端打小没怎么吃过苦,就算逃出来的日子也是心里上的担惊受怕多,生活上的保障还是有的。在红叶湖的日子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。

红叶湖的飞禽走兽花草树木陵端是不敢碰,每天只省着啃自己带来的干粮,晚上睡觉时还要将包裹抱紧,万一被不知道什么生物偷走,他就得挨一个月的饿了,直到每月奉命来检查的同门给他带来新的食物。

他每天从日出干到日落,不光累的直不起腰,还得随时挨砸挨绊的,这种时候他仍是该干嘛还是干嘛,眼皮都不抬一下。好在老树没有再对他出过手,甚至有时候被伺候的舒服了还会满意的“哼哼”两声。

即使这样,陵端更怕的还是夜幕来临之后,整个红叶湖变得漆黑一片,只有清冷的星月之光挂在天边。躺在冷硬的地上,虽然已极其疲惫,陵端却难以入睡,无尽的孤独笼罩着他,甚至让他有些怀念白天的劳累。

陵端翻来覆去的,思绪早飞到了儿子身上,想着晨星是不是该长牙了?会不会想他?等他回去了还认不认得他?陵端胡思乱想着,忍不住将宝珠拿出来摸索,对自己说再忍一年,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天墉城和晨星团聚了。

一想到天墉城,陵越受伤的眼神又出现在眼前,刺痛着陵端。他惊坐起来,使劲儿的甩了甩头,竭力将陵越赶出脑海中,才颓然无力的又躺了回去。就这么折腾了大半夜,陵端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。

 

日子虽然难捱,转眼也过了两个月了,陵端的诚意算是有了点效果,每天丢他的石子明显少了很多,老树偶尔还会眯着眼睛瞄他几眼。

这日正午,陵端吃过干粮,正坐着喘口气。这一空下来,陵端又想念晨星了,他数了数,再忍三百天就可以回去了。然后情不自禁的掏出宝珠,谁知一道黑影从天而降,一把夺走宝珠,迅速的攀上了树梢。

陵端定睛一看竟是只小灰猴,正举着珠子冲他耀武扬威的“吱吱”乱叫。陵端的武功已恢复的差不多,真要抓住这猴子不难,可他一动手之前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,只能低声下气的向那猴子说好话:“把它还给我,那个对我很重要,我去摘果子和你换好不好?”

那猴子又叽喳的乱叫了几声,很是得意,甚至在树枝上又蹦又跳的。陵端急的不知该怎么办,忽的一根藤条缠住那小灰猴将它倒吊起。陵端吓了一跳,那灰猴更是吓得吱哇乱叫,珠子也就从它手里掉了下来,陵端飞身过去牢牢接住了。待他落地后,那藤条也放开了小灰猴,又在它脑袋上使劲儿的敲了几下,小灰猴尖叫着逃进了树林深处。

陵端小心翼翼的将宝珠收好,然后向老树深深一拜,说道:“多谢前辈仗义相助,晚辈感激不尽。”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嘶哑,眼泪直打转,好歹没流下来。老树仍是闭目养神状,没搭理他。不过自打这天起,再没有冲他丢石子的了,接下来的日子相对来说好过了不少。

 

之后又过了两个月,陵端像往常一样干着活,一只小黑狗急奔到他眼前,陵端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,那小狗砰的一下变成了个浑身血污的男子,半跪在陵端跟前。

陵端大惊失色,将男子扶着坐下,焦急的问道:“司榆,你怎么受的这么重的伤?晨星呢?他在哪儿?”

司榆不光外伤严重,灵力似乎也所剩无几,他有气无力的说:“小主人被人抓走了。”

陵端沉头一阵,眼前发黑,他努力稳住自己,正要细问,有一男一女向他们奔来,男子喊道:“他在那里!”

陵端以为是抓走晨星的人,立刻拔剑挡在司榆身前,三人一照面,均是吃了一惊,那两人竟是方兰生和风晴雪。

方兰生大叫道:“陵端?你怎么会在这里?我哥呢?”

陵端没心思跟他废话其他的,嘶吼道:“把晨星还给我!”陵端的武功本就在其他两人之上,如今他杀意已起,眼神冰冷狠厉,比当初化妖的样子更骇人。方兰生和风晴雪从心底生出毛骨悚然之感。司榆挣扎上前抱住陵端腿,解释说:“主人,不是他们!与他们无关!”

司榆喊了好多声,陵端才渐渐卸掉杀气,但未放下宝剑,一边盯着方兰生和风晴雪,一边问司榆:“到底是谁?”

未等司榆回答,方兰生先缓过来神来,打断道:“你是他主人?是你指使他偷我们的金丹舍利的?”

司榆怕再挑起误会,先对方兰生解释:“是我做的,与主人无关!”

陵端心急如焚,只想赶紧知道晨星的事情,他对司榆说:“他们说的东西要是是真在你这里,就还给他们。”

司榆说道:“金丹舍利已经不在我这里了。”

“你说什么!”方兰生和风晴雪一起喊道,风晴雪都快哭了,一看就知道这舍利肯定跟复活百里屠苏有关,

陵端只觉脑中“嗡”的一声,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,司榆可闯下大祸了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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